〈天堂鳥〉(紅祐)
站在海岸遠眺,印入眼簾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,往後探尋,漫無邊際的晴空緊貼著海洋,夾層中間散出特異的光芒,時而金黃,時而暗紫。
住在小島上的胡利,每日每夜眺望的便是那條浮動的光,對於不曾離過島的島上居民,海平面沒有「之前」,也沒有「之後」,那光彷彿就是世界的盡頭,所有森羅萬象僅止凝聚在這座與世隔絕的小島上。
胡利生長在島上,吸吮著浪裡的鹹成長,島上的生命綻放著蕃薯的甜,與烈陽滋潤後的熱。他們的生命週期十分短暫,全身散發著太陽的記憶。
胡利將雙足陷在沙裡,海浪刷上指縫,帶來一種混著沁冷的忐忑。
他的形象映在水面上時有些不安定,即便胡利燕型的眼,眉角的痣,短鼻,細瘦的肢體與黝黑的肌膚全都灑在海浪上,他的倒影卻總顯得不協調,像是一張皮囊套在真正的胡利身上。於是胡利總不望著自己形同陌生人的形象,而是追著遠方的光。
烈陽灼著他汗水淋漓的背脊,但只要坐在海灘上,他便能觀望著島上的大人們行使他們例行的工作,男人們半蹲著,單手持弓,單手握箭,赤裸著曬紅的軀體,身手矯健地獵取滑溜的魚類。
對於男人而言,魚和海洋是狡猾的,分享著一種與女性雷同的鹹味。
他知道他們形容氣味的口吻之中附加著征服的優越,一絲恐懼,與欣羨。若非缺乏這些交錯的印象與情節,島上的男人便不能是男人。此時的他尚未自然具有任何一樣針對女性的情感,因此男人不將他視為同類,多半不願搭理他。只有庫庫,伸手將他喚去。
觀察庫庫,是胡利例行的另一項活動,說不上他對庫庫有著什麼特殊的好感,但庫庫是島上同年之中小有名氣的男人,人們總談論著他娶得兩位妻子與善於囤積聲望的事蹟,於是他微駝的背脊便理所當然地被遺忘了。此外,胡利老覺得庫庫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沉靜的威嚴,似曾相似,卻又無法明指,但只要花費夠長的時間觀察,胡利相信自己總會沾上一點那樣的聲望,那樣的威嚴。
庫庫將一把刀塞進胡利手裡,用黑色的手指從戰利品中撿出幾尾魚隻,令他用刀削下一層層閃著虹光的鱗片。削了鱗的魚淌著血,魚鰓與厚唇一張一合的喘息,在大氣中舔舐流逝的生命力。
男人們將魚隻架在火堆上,將牠們的靈魂一個個熱出了焦黃的肉體,殷紅的血液隨著海浪沖刷而去時,他便明白了男人的生命裡伴隨著死亡。他們用齒撕咬著白色的肉,熟透的汁液滲了出來,在沙灘上留下記憶的斑。
沙上的鳥類搶食著魚類的殘片,難以掩飾狂亂中的興奮。飽足的男人們擱著滿載漁獲的竹簍,在樹蔭下懶散地聊天。胡利望著他們的舉手投足,突然覺得自己跟庫庫的距離非常之近,於是想著,如果他們要他再做一遍,他定能做的毫不猶豫,便偷偷掉下淚來。
(TBC)
站在海岸遠眺,印入眼簾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,往後探尋,漫無邊際的晴空緊貼著海洋,夾層中間散出特異的光芒,時而金黃,時而暗紫。
住在小島上的胡利,每日每夜眺望的便是那條浮動的光,對於不曾離過島的島上居民,海平面沒有「之前」,也沒有「之後」,那光彷彿就是世界的盡頭,所有森羅萬象僅止凝聚在這座與世隔絕的小島上。
胡利生長在島上,吸吮著浪裡的鹹成長,島上的生命綻放著蕃薯的甜,與烈陽滋潤後的熱。他們的生命週期十分短暫,全身散發著太陽的記憶。
胡利將雙足陷在沙裡,海浪刷上指縫,帶來一種混著沁冷的忐忑。
他的形象映在水面上時有些不安定,即便胡利燕型的眼,眉角的痣,短鼻,細瘦的肢體與黝黑的肌膚全都灑在海浪上,他的倒影卻總顯得不協調,像是一張皮囊套在真正的胡利身上。於是胡利總不望著自己形同陌生人的形象,而是追著遠方的光。
烈陽灼著他汗水淋漓的背脊,但只要坐在海灘上,他便能觀望著島上的大人們行使他們例行的工作,男人們半蹲著,單手持弓,單手握箭,赤裸著曬紅的軀體,身手矯健地獵取滑溜的魚類。
對於男人而言,魚和海洋是狡猾的,分享著一種與女性雷同的鹹味。
他知道他們形容氣味的口吻之中附加著征服的優越,一絲恐懼,與欣羨。若非缺乏這些交錯的印象與情節,島上的男人便不能是男人。此時的他尚未自然具有任何一樣針對女性的情感,因此男人不將他視為同類,多半不願搭理他。只有庫庫,伸手將他喚去。
觀察庫庫,是胡利例行的另一項活動,說不上他對庫庫有著什麼特殊的好感,但庫庫是島上同年之中小有名氣的男人,人們總談論著他娶得兩位妻子與善於囤積聲望的事蹟,於是他微駝的背脊便理所當然地被遺忘了。此外,胡利老覺得庫庫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沉靜的威嚴,似曾相似,卻又無法明指,但只要花費夠長的時間觀察,胡利相信自己總會沾上一點那樣的聲望,那樣的威嚴。
庫庫將一把刀塞進胡利手裡,用黑色的手指從戰利品中撿出幾尾魚隻,令他用刀削下一層層閃著虹光的鱗片。削了鱗的魚淌著血,魚鰓與厚唇一張一合的喘息,在大氣中舔舐流逝的生命力。
男人們將魚隻架在火堆上,將牠們的靈魂一個個熱出了焦黃的肉體,殷紅的血液隨著海浪沖刷而去時,他便明白了男人的生命裡伴隨著死亡。他們用齒撕咬著白色的肉,熟透的汁液滲了出來,在沙灘上留下記憶的斑。
沙上的鳥類搶食著魚類的殘片,難以掩飾狂亂中的興奮。飽足的男人們擱著滿載漁獲的竹簍,在樹蔭下懶散地聊天。胡利望著他們的舉手投足,突然覺得自己跟庫庫的距離非常之近,於是想著,如果他們要他再做一遍,他定能做的毫不猶豫,便偷偷掉下淚來。
(TBC)